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巴黎首演的海報(1861)

唐懷瑟是13世紀活躍的詩人,留有騎士情詩,舞蹈歌,十字軍歌等16篇作品,也是騎士傳說的重要人物,根據描寫,他「右胸戴著黑色十字架,穿著白色長袍。」他在禁忌之地維納斯堡狂歡後覺得厭煩,為求救贖到羅馬,教皇嚴厲審判他,說除非他的枯木杖生出芽來,不然不原諒他,唐懷瑟只好悲傷地回到維納斯的洞窟,後來杖真的生了芽,這奇蹟代表神已赦免,教皇派人去找他,但遍找不著,這故事也有收錄在少年魔號當中。

華格納將之寫成歌劇「唐懷瑟」(正式名稱為唐懷瑟與瓦特堡的歌唱比賽,原名是維納斯堡),將唐懷瑟,與1206年在瓦特堡舉行的歌唱比賽的傳說混合,還加入了所謂聖女伊莉莎白傳說。當年這場歌唱大賽由圖林根領主赫爾曼一世舉辦,算是生死決戰,輸的人可要人頭落地,海恩里希靠著黑魔法師克林索獲勝(讓人想到帕西法爾),另有一說是克林索看著夜星,預言領主的兒子會娶匈牙利國王的女兒,讓領主大喜,華格納藉此又把身為匈牙利國王女兒,也就是圖林根領主的妻子聖女伊莉莎白放在故事裡,這大概就是全劇幾個主要人物的由來。

「唐懷瑟」於1845年10月19日在德勒斯登首演,也是他的第五部歌劇,結果並不很成功,不如上一部的「黎恩濟」。1847年他將第三幕擴大,於1860年6月出版。但為了在巴黎的演出,他又做大幅變更總譜,稱作「巴黎版」,以與之前的德勒斯登版作區別。

華格納主要的變更是照當地的慣例,加進芭蕾舞曲,成為大歌劇形式,而他希望加在第一幕開始,而非常見的第二幕。除此外,第二幕結束,唐懷瑟踏入旅途時,原來是比較弱的小提琴部分,也換上了新的段落,第二幕開頭的法國號與低音管段落,加入了弦樂,以提高伊莉莎白的期待,第三幕結束的合唱,更追加了弦樂與四台豎琴,加強結束的感動。他也為第一幕第二場改了劇本,許多地方重新作曲,並為了歌詞從德語改成法語,小小改了些節奏,這些再作曲的,尤其是歌唱聲部,被認為已經主導動機化,靠此發展劇情與音樂,雖然全劇是傳統那樣一首歌接一首歌的「編號歌劇」,但已出現不同的地方,與同時期的「崔斯坦與伊索德」有高度相似。

而為了要更具異國風情,他使用了響板,並配合打擊樂器,都標明要在舞台上。當然,主要的部份還是在第一幕第一場的芭蕾舞曲的地方,這裡將各主要動機加以反覆,變奏,並且以二小節為一單位,可能是為了芭蕾舞的動作而設計的,許多詠嘆調的伴奏部分變得更豐富多彩,常用好幾層的管絃配樂,伴奏常是歌唱聲部的對旋律,而有個別聲部的四台豎琴,更可聽到如「萊茵黃金」的彩虹橋般音響。

「唐懷瑟」的和聲聽來雖有些怪異,但許多是為了解決到主調而設計的,有臨時的升半音或降半音,造成模糊的效果,唐懷瑟正是迷惘在維納斯堡與瓦特堡,在逸樂與禁慾之間,這樣先進的和聲給了後世作曲家很大的影響,布魯克納因為這齣歌劇而大開眼界,拋棄傳統走向新的道路,他的第一號交響曲出現了唐懷瑟的音型,德弗札克也曾表示他最愛的歌劇就是「唐懷瑟」。

1861年,這個在法國皇帝拿破崙三世舉辦下的巴黎首演卻慘遭失敗,在此前的排練高達197次,算是歌劇史上數一數二的,但因為華格納之前拒絕芭蕾舞曲插入,後來又安排在第一幕的方式惹惱了巴黎聽眾,尤其是一群年輕貴族,導致無法繼續演出,華格納也親自將之撤回,但也因此受到法國文藝圈的注意,成了後來華格納風行法國的開端,也算因禍得福吧。

歌劇主要人物有:

唐懷瑟, 華特堡的吟遊詩人,騎士,男高音

伊莉莎白,赫爾曼的侄女,女高音

維納斯 維納斯堡的快樂女神,女高音

沃爾夫拉姆,華特堡的吟遊詩人,騎士,男中音

赫爾曼,圖林根的領主,男低音

華爾特·馮·德·富爾戈懷德(Walther von der Vogelweide,意為小鳥牧場的華爾特),騎士,男高音

彼特洛夫,老騎士,男低音

書記海恩里希,男高音

萊馬·馮·茲韋特,遊吟詩人,男低音

年輕牧羊人,女高音

四位男侍童,女高音,女中音

貴族,騎士,女士,朝聖者,女妖,仙女,祭司。

巴黎版本:少年,優美三女神,丘比特,半人半羊的農牧神和半人半羊的農牧神

樂器編制方面,使用的是二管編制,比較古典,但有加一支短笛,還有法國號四支,三支長號,三支小號,以及低音號。在巴黎演出時,舞台上還添加了英國管,四支雙簧管,六支豎笛,四支低音管,十二支法國號,四支長號,甚至還有響板,這樣大規模的編成,表現維納斯堡的華麗與歡樂。以下是蒙地卡羅歌劇院的演出影片,是用法語歌詞。



序曲  很有名,由法國號與豎笛的典禮音樂開場,也是救濟的主題(E大調),中間部分是酒神饗宴的主題(5:17),有弦樂愉悅的颤音,與微妙的半音進行,代表維納斯堡,這兩部分形成猶如神聖與邪惡的對比,高潮部分是維納斯的讚歌(6:47,屬調B大調),出現劇中經常有的迴音音型(6:50),維納斯讚歌又轉回主調E大調(9:45),最後又回到救濟的主題(11:33),象徵他已得到救贖。

第一幕 幕啟,接到維納斯堡的酒神音樂(15:08),這裡也是芭蕾舞的樂段,常出現奔放與不穩定的節奏,那神迷般的半音上升衝刺,常讓人想到他不久前寫作的「崔斯坦與伊索德」,如上所述,這是編制龐大,相當豪華的音樂。

舞台指示寫著:「一個廣大的洞窟被奇幻之日照射著,深處是一個瀑布,消失在藍色的湖水中,維納斯躺著,被優美三女神與愛神圍繞,旁邊是躺在她膝上睡眠的唐懷瑟...

隨著響板的聲音(18:28),那些歡樂的舞蹈到達狂亂的巔峰,然後安靜下來,但如飄飄仙樂的豎琴奏起,輕柔恍惚,使得這段更加具有感官性。

在上半身是人下半神是鳥,隱藏起來的魔女輕柔合唱中,唐懷瑟在禁忌之地維納斯堡,與荒淫的女神維納斯過著歡樂縱慾的日子,但有天他厭煩了,告別女神想回瓦特堡,女神阻止不成,維納斯堡也消失了...

突然場景轉換,一切明亮了起來,五月,牧童在路旁歌唱,吹著蘆笛,敲響鈴聲,雖然他們讚美的,似乎還是霍爾達(維納斯的化身)...大笑...朝聖者伴著合唱聲經過。唐懷瑟深受感動,也開始讚美神。正在這時,圖林根莊園主赫爾曼與幾位游吟詩人打獵歸來,發現了久違了的唐懷瑟,又驚又喜。大家歡迎他回來,並告訴他,瓦特堡有一個歌唱比賽,並邀請唐懷瑟參加。他們還提到了唐懷瑟的戀人伊莉莎白,還在等著他,唐懷瑟於是同意並跟著大家去瓦特堡。

第二幕  幕啟後即是瓦特堡內「歌的殿堂」,正值歌唱比賽將要開始。這時,美麗的伊莉莎白走進會堂,並唱出一首著名的詠嘆調「你,聖潔的大廳,我再次來到向你致意。」唐懷瑟與她重逢,十分歡喜。接著,唐懷瑟在沃爾夫拉姆的引領下入場。當唐懷瑟見到伊莉莎白時,激動得抱著她的腳,而伊莉莎白衷心地歡迎他歸來,但接下來他頌讚愛情的歌,怎還是讓我想到「維納斯」呢?...

赫爾曼首先宣布比賽的主題為「關於愛情的本質」,奏著有名的大進行曲:

首先上場的是沃爾夫拉姆。當他頌唱著愛情的時候,唐懷瑟卻在一側譏笑他,認為他少了幻想與憧憬。後來瓦爾特上場。唐懷瑟按耐不住,大放厥詞,讚揚著愛的歡樂,使用了維納斯的讚歌。眾人開始有點騷動。彼特洛夫訓斥他,卻被唐懷瑟反唇相譏,眾騎士大怒,拔劍要攻擊唐懷瑟。

就在此刻,伊莉莎白撲到唐懷瑟旁邊,用自己的身軀保住唐懷瑟。赫爾曼說犯下如此之罪的人,必須親到教皇處(羅馬)請求寬恕,眾人齊聲同意。唐懷瑟一臉羞慚,奔出了大廳,伊莉莎白則昏倒在地,這結尾的八重唱(即在場的所有角色)相當強烈與聳動,加上合唱時更是力量驚人。

第三幕 

舞台為靠近瓦爾特堡的山谷,與第一幕結束時相同,時間是深秋。只見伊莉莎白在聖母像面前祈禱,等待唐懷瑟的歸來。這時,一群朝聖者高唱著巡禮大合唱歸來。伊莉莎白在他們裡面找不到唐懷瑟,心情更為憂鬱,決定以自己的死來救贖唐懷瑟。沃爾弗拉姆想勸她,但沒辦法,伊莉莎白離去之後,他仰望著滿天的繁星,唱出了詠嘆調「可愛的晚星」,並預感伊莉莎白不久於人世。

突然,狼狽不堪的唐懷瑟現身,他描述了自己的贖罪之行。羅馬的教皇告訴他,當手杖長出新芽時,就是唐懷瑟獲釋之日。唐懷瑟對此深感絕望,突然又想起了維納斯堡。一念之間,妖風再起,維納斯堡又出現了。維納斯再次向唐懷瑟展開了雙臂,唐懷瑟一步步向維納斯走去,沃爾弗拉姆怎麼也拉不住他,此時,伊莉莎白的葬列出現,唐懷瑟覺醒了,他靠著伊莉莎白的遺體,也嚥下了最後一口氣,此時曙光乍現,只見教皇的手杖果真生了芽,唐懷瑟終於得到寬恕。

樂譜的扉頁:伊莉莎白挽救唐懷瑟

根據法國大詩人波特萊爾的見解,唐懷瑟是「描述肉體與精神,地獄與天國,惡魔與神的鬥爭。」而華格納在去世前三周的日記裡,也寫到:「我仍欠世間一部唐懷瑟。」可見這樣的鬥爭,似乎到華格納死前也沒法解決,只靠伊莉莎白的自我犧牲,似乎仍是不夠完善。華格納的歌劇中有一堆女性為了男性,或更崇高的理想而犧牲的例子,像是指環中的布倫希爾德,當然,現代一定會有女性主義者指責華格納,但華格納真的覺得伊莉莎白這樣的犧牲是妥當的嗎?

若從另外的角度來看,伊莉莎白自願就死,難道不是對整個教會僵化的原則抗議?若一定要教皇的手杖生芽,根本等同於故意為難,拒絕原諒,唐懷瑟先前沉浸於感官淫樂當然有他的不對,但若以人性角度來看,享樂本就是正常人性,若對性沒有興趣或熱情,那人類也無法繁衍,唐懷瑟所犯絕非重罪,結果因為不能被赦免,讓他無法跟心愛的伊莉莎白在一起,伊莉莎白也沒活下去的意願了,唐懷瑟也感知這點,跟著赴死,僵化的教會也不得不原諒他了,這樣悲慘的結果,或許連華格納本人都無法真心認同,然而兩人死得其所,最後那些巡禮者的合唱頌讚上主,反而覺得空洞,有血有肉的人在其中已經死亡,而以E大調開始全劇,卻以降E大調結束,這不是什麼昇華,不如說是變得消極而且倒退了,手杖生芽的結尾是很奇妙,卻是完全符合殘酷現實的。

文:夏爾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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